喬伊眨了眨眼，一層一層臺階往下走，眼中含笑，視線從每一位來賓的眼前掠過。

女仆裙裝的襯托下，她一張臉小而精致，可愛的妝容本就顯得整個人稚嫩，再加上這一身打扮，像是會動會笑的女仆人偶，讓人忍不住有想要欺負的欲望。

陸昭明站在人群最後，眼睛裏的笑意閃了閃。

許鹿拉著秦茉一陣感嘆：“這衣服可真好看，你看見袖口了嗎？收線的地方，還繡成了五芒星……江曉今天沒來真是太可惜了，她這幾天不是說設計上遇到了瓶頸嗎？來看看也許會有幫助呢。”

在室友的耳濡目染下，許鹿對衣服的審美也有了一定提高，雖然還停留在表面，但多少也能註意到一些細節設計的巧妙之處。

秦茉笑：“江曉工作太忙了。我們等下過去找模特問問能不能拍照吧，回去給她看看照片，可能也會給她點靈感。”

兩個人都為即將給室友提供的幫助而感到開心，相視一笑。

秦茉收回視線，重新看向舞臺上正提著裙擺步態輕盈的展示衣服的人，心裏除了對衣服的欣賞，還有了點疑惑。

秦茉：“許鹿，你看這個模特……”

許鹿開心的接過話來：“是吧！我也在看！這模特身材真好！你看那個鎖骨，那腰身……我們宿舍裏也就喬伊的身材能跟著有的一拼了吧？不過喬伊也沒這個模特氣質好。”

秦茉點了點頭，把原本想問的話吞了回去。許鹿說的話有理，喬伊雖然身材好，但氣場弱，不論站在誰旁邊都那麽的不起眼，和臺上的模特完全不一樣。模特嘛，走在哪裏都是閃閃發光，自帶特效的。

秦茉想到這，就開始跟著大家一起聽主持人對這件設計的介紹了。

主持人就是沈曼。

沈曼上臺前重新換了身打扮，衣服還是緊身的幹凈利落的風格，卻沒上煙熏妝，明眸皓齒，整個人從北歐的美艷風轉為了江南的水墨感，整個人都顯得素凈了許多。

她在臺上介紹衣服的時候不少客人們都在小聲詢問她的來歷，李銳笑吟吟的聽著，目光只落在她身上。

“這套衣服是由我們著名的設計師PET設計……”

喬伊順著沈曼的介紹，偶爾擡一擡胳膊、走兩步，全方位展示這套衣服精妙的設計。偶爾擡眼往下看，會註意到那束從頭到尾都停在自己身上，含著笑，意味不明的目光。

有點煩。

喬伊抿了抿唇，心下不斷提醒自己，這是展示衣服的場合，還沒到表情可以隨心而動的時間，這才忍住沒有皺眉。

沈曼就站在她旁邊，當然把這兩人的目光交匯看得清楚，當然也包括了喬伊壓抑的不自在。於是她縮短了介紹詞，提前結了尾。

“那麽下面由我們的模特自由活動，有想要拍照合影的人也可以邀請我們的模特。門口處放有我們準備好的禮品卡，拿著卡片到PET的官方網店購買可以……”

喬伊等她說完，這才提著裙擺從舞臺側面往下走。晚上的party還有很長時間，但站在下面和別人碰杯合影總比站在臺上接受這麽多人的註目禮要好。說實話，她並不喜歡那種受人矚目的感覺，尤其今天還有和她的日常生活息息相關的人在場。

只可惜，有的時候越是想要盡快去達成某件事，卻越是事與願違。

舞臺的最後一階，喬伊清晰地感覺到腳底一滑，重心就這麽不受控制的往一邊傾去……

“小心。”一個身影及時的靠過來，擡手搭在她腰上，托住她的身子。

喬伊腳下動了動，依靠著腰上那只手的力量平穩落地，沒有摔倒，也沒有弄臟衣服。喬伊暗自慶幸，衣服的狀態才是最重要的，她自己摔了反而不是什麽大事。

“謝謝。”她擡頭，驚訝的看見眼前的人竟然是陸昭明。她對他矜持的笑了一下，這是出於對他保護好了這身衣服的感謝。

然而陸昭明卻明顯不是這麽想的。

他搭在喬伊腰上的手不僅沒有移開，反而還故意緊了緊臂彎，讓她不得不半個身子靠在他身上。

“你的聲音我好像有點耳熟，模特小姐，”他刻意湊近，貼著她腰身問，“我可以知道你的名字嗎？”

喬伊比他低一個頭，目光微擡，正好可以看見他輕輕撥動的嘴唇，嘴角微翹，語氣裏打趣的意味十足，還帶著點輕佻。

喬伊靜靜地看著他，不知道這樣輕佻的態度是他的本性，還是為了招惹她才故意做出這樣的姿態。前幾天漫展的時候她記得清清楚楚，那天他都輕而易舉的認出她來了，喬伊不會認為自己今天的妝容足夠蒙蔽他的雙眼。

所以思量再三後，她把這場對話斷定為他的挑釁。

於是她回敬他。

“我如果說不行呢？”喬伊挑眉看著他。

她說這話的時候臉上面帶微笑，一邊說，一邊飛快的打落他扣在自己腰上的手，腳下旋轉著，巧妙的從他身側轉開。這動作讓她身下的裙擺綻放開來，像一朵盛開的花。眾人這才發現，她裙擺下層層疊疊的不止一層紗，燈光的照射下，白紗上用金線繡出來的小百合也漂亮的閃動著。

驚嘆的聲音此起彼伏。為這衣服的精妙設計，也為穿著衣服的人這完美的旋轉。

小勝。喬伊在心底暗自歡喜。然而不超過兩秒鐘，小腹上再次搭上的手就讓她嘴角的喜悅淡下去。

男性強於女性的力量在此刻占了上風，腰上的手向上摸索，很快找到她的手，緊接著手腕一勾，就把她整個人帶著旋轉回了他的懷中。好看的裙擺在他身前定住，他微微低頭，鼻尖被她發間的香氣充盈。

周圍有不少都是校友，隨著這動作，大家也都發現了這男人竟然是陸昭明，於是五花八門的反應隨著驚嘆的目光一同投了過來。

喬伊仰頭皺眉看著他，神情戒備。

陸昭明卻只是笑著，目光繞到她身上這身女仆裝上。他本意只是在考慮要如何開口，卻沒想到一低下頭，映入眼簾的卻是她頸脖下方因為剛剛的動作而散開的兩粒紐扣，裏面雪白的肌膚若有若無。

陸昭明動作不自覺地停頓了一下。

就是這一秒鐘的停頓，他懷裏的女人已經很快察覺到了不對。再然後，腳上一痛，身前的暗香浮動，快速抽離。

“流氓。”喬伊冷聲扔下一句話來，提著裙擺，姿態優雅的離開眾人視線，直到最後一刻，她都努力保持著一個展示模特該有的素養。

陸昭明看著她離開的背影，好半晌才勾了勾嘴角。還好，這次沒再扭他手腕。

……

喬伊提著裙擺離開，路上碰見幾個要求合影的，喬伊都同意了。

其中還包括她的兩名室友。

秦茉和許鹿一起過來合影的時候心裏還有點忐忑，因為他們不僅想要合照，還想要近距離拍一下裙子的照片。沒想到，眼前的模特非常爽快的就答應了，還送了他們兩張紀念卡片。

秦茉合完影沒急著走，看著喬伊問她：“小姐姐，你看起來年齡也不大吧？還在念書嗎？”

秦茉目光裏帶著探究，喬伊幾乎是一眼就看出來了，所以她猶豫了一下，沒開口。她的聲音幾個人都太熟悉，開口容易露餡，可長久的沈默卻又讓人覺得反常。

喬伊正苦苦思索著要如何才能脫身，一個粉嫩的身影走了過來。

“流光大大！曼姐找你呢，說是要研究你下一套衣服，”孫媛媛走過來挽著喬伊的手腕，一邊對秦茉兩人解釋，“抱歉啊，我要先把我們流光大大帶走咯，下次有時間再見哦。”

孫媛媛一邊說，一邊在兩人看不到的角度沖喬伊笑了一下。

喬伊不太習慣這樣的親密接觸，被她挽著的手臂有點僵硬，正猶豫著要不要把手抽回來，孫媛媛卻已經墊著腳，湊到她耳邊說了句什麽。

喬伊沒戴助聽器，自然是沒有聽見。但她下意識躲閃的動作卻和孫媛媛要擡手去勾她脖子的動作正相反。

孫媛媛一呆，手裏仿佛勾到了什麽東西的感覺，她有些疑惑地想去查看，卻看見喬伊的面罩有了向下掉落的趨勢。她心裏立刻咯噔一下！她剛剛指甲勾到的是她面罩在後面維系的綁帶！綁帶一松，喬伊的面罩很快就要掉了，那她的臉就會暴露出來……

孫媛媛趕緊上前去，企圖用自己的手把面罩重新給喬伊戴上，卻顯然已經來不及了。

喬伊此時也反應過來，快速低頭想要按住正在掉落的面罩，卻突然感到身後好像有人靠近。喬伊下意識要躲，卻感覺到兩只手落在了自己腦後，緊接著，撚著綁帶仔細系上的觸感清晰地像是放大了無數倍——那人幫她重新把綁帶系好了。

喬伊看見孫媛媛的表情由驚慌變成松了口氣的樣子，小心翼翼的擡手去碰自己腦後，觸到了一個手法粗糙的蝴蝶結。

“陸大校草，謝謝你啊。”孫媛媛最先反應過來，過去沖陸昭明道謝。

喬伊這才知道這人又是陸昭明，於是轉過身來，眉頭微蹙，表情不明。

陸昭明笑了笑，沒說話。

孫媛媛這才意識到不對，聯想到兩人剛剛在舞臺邊上那幾個完美的旋轉，舌頭突然有點打結，但還努力問道：“陸昭明，你跟我們流光大大認識嗎？”

喬伊聽了這話，擡頭去看陸昭明。

陸昭明沖她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搖頭答道：“不認識。”

喬伊剛要松一口氣，卻聽到陸昭明又補了一句：“不過之前的幾面之緣讓我非常有興趣，想認識一下。”

喬伊對上他純良無害的笑，突然皺了皺眉，有些不確定擡手碰了碰自己的後頸脖。

是錯覺嗎？剛剛他系完以後，手指好像輕輕撓了一下。

作者有話要說： 所以……陸昭明的本質，你們看清了嗎_(:з」∠)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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